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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“爱”为名的伤害
三街六巷 2017-02-27
“你们送她来这里之前有没有跟他好好沟通过?”
“没有。”
“知不知道这里有一种电击的疗法?”
“有。”
“知道吗?”
“嗯。”
“这个你们能接受吗?”
“能接受,因为为了孩子好。”
——2009年《新闻调查》柴静与家长的对话
当翻看杨永信的微博时,这个认证为“临沂市精神卫生中心主任医师,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”的微博上,现在所能看到的最新的一篇发布于2014年4月30日,是一张“临沂网戒中心”的孩子们合唱的一张照片。在他的微博上,几乎都是在讲述有关网瘾的危害和他的“网戒中心”是如何“拯救”深陷于网瘾的孩子的内容。
他的微博已经关闭了评论。自2016年8月份以来,杨永信就一直深陷舆论的漩涡。2016年8月7日,知名自媒体人“雷斯林”(原名“为你写一个故事”)在他的微信公众号上发布了一片名为《杨永信,一个恶魔还在逍遥法外》的文章,让这个已经存在多年的所谓的戒除网瘾的机构展现在眼前。
其实早在2009年,柴静就曾在《新闻调查》采访过杨永信。被认定为“网瘾”的孩子,被他们的父母家人送到这里。从节目中可以看到,起初十分挣扎的孩子,在被送到那个“行为矫正室”的屋子里几十分钟后,变得顺从、听话,一个个痛苦流涕,与父母“相拥而泣”。
以下为采访视频
一个早已禁止使用的治疗仪器,在杨永信的网戒中心依然在使用。采访中,杨永信并不否认电击会给孩子带来的痛苦,但他把这当作是“拯救”孩子唯一的方法。同样,家长把孩子送到这里同样是出于“拯救”孩子,把孩子送到这里接受治疗。
在临沂网戒中心接受治疗的孩子,面对“电击”带来的恐惧,他们能做的只有服从。久而久之,甚至有些孩子就也接受了。在《新闻调查》的一段采访中,有一个叫做“王睿”的孩子,成为了网戒中心的“正面典型”,接受采访的时候,王睿说自己不反感这种方式,觉得是为了自己好,哪怕有肉体痛苦的成份也能接受。
(在“网戒中心”接受治疗的王睿和柴静的对话,在对话中,王睿称自己已经“接受”了痛苦)
随着“电击疗法”的再度曝光,杨永信2016年再度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一不人道的网瘾治疗方法和杨永信的所谓“网戒中心”,以及为什么会有源源不断的家长会把孩子送到这里。
其实早在2009年,当时卫生部就已经叫停了电击治网瘾。
时隔七年,杨永信的电击疗法依旧存在。网上重提杨永信的文章,也使得媒体重新开始关注杨永信事件。
有媒体关注了家长在整个孩子“戒除网瘾”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。中国青年网就发表了题为《不称职的家长比电击治网瘾的杨永信更可怕》的文章,文章称“尽管大多数人都在谴责杨永信,却有一小批人一直在网上维护‘杨叔’(网戒中心里对杨永信的尊称)的声誉,这些人就是那些送孩子进‘网戒中心’的家长。”“在他们眼中,‘杨叔’和他的‘网戒中心’不仅没有做坏事,还是他们的大恩人。他们认为自己的孩子从‘网戒中心’出来之后,听话了、孝顺了、老实了,十分符合他们的心意,因此坚决支持‘杨叔’。”由此可见,在很多家长心目中,他们需要的,只是孩子能够顺从于自己的权威,用“爱”的名义来让自己的孩子听话。
有媒体关注了孩子在“网戒中心”的生存状况,新京报旗下微信公众平台“剥洋葱people”一篇名为《“电击网瘾”:杨永信“网戒中心”里的“戒网”少年》,关注了“网戒中心”的孩子——16岁的付楠。他在两年前被送到这里,他被家长视为“网瘾少年”,在这里接受着严格的管理和让他恐惧的“电击治疗”。付楠在回忆电击治疗时称那疼痛为“像有无数个针扎了进去,每一个细胞都在疼。”付楠的父亲认为,电击带来的痛苦就像是“家长打孩子”,“打了你之后你也难受,但是不打你,就起不到管你的效果。”而截至到目前,付楠已经被送去过这里三次了。
如今,很多人在谈及杨永信时更多的是调侃,更多的是一种娱乐化的表现。社交媒体上有着很多杨永信的表情包,很多人调侃,“再如何如何就让杨永信电一电”这类玩笑话,而少有人关注真正受电击之痛的孩子们,他们被家长以“为你好”,以“爱你”的名义送到这里,接受着痛苦的治疗。
2017年1月6日,国务院法制办公室公布《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(送审稿)》,并在2月6日前公开征求社会意见。送审稿明确:“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通过虐待、胁迫等非法手段从事预防和干预未成年人沉迷网络的活动,损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,侵犯未成年人合法权益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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